你父母有多爱你,形容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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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父母有多爱你,形容下?

我是中国人,却被迫在日本长大。事情要从我一岁那年开始讲起。有一次,我突然发起高烧,烧到40摄氏度,哭闹很严重。爸妈都吓坏了,赶紧把我抱到附近的门诊部,注射了庆大霉素。 几天后,高烧总算是退了。 生活照常进行,一切都很顺利,父母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对经的地方。
  

1997年,为了庆祝香港回归,家里招待亲戚一起欢庆。随后大家跑到屋外放鞭炮。我当时刚会走路,距离鞭炮很近,大人还没有来得及帮我捂耳朵,鞭炮就响了。大家都认为我会大哭,但我没有,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。 我对鞭炮声毫无反应,这让爸妈开始觉得不对劲,决定带我到医院检查。
  

医生说我的听力很差,病情非常严重。妈妈听后,觉得整个世界要崩塌了。 父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带着我来到北京的一家大医院。 经过精密检查,医生写了份权威的诊断书——神经传导性耳聋,双耳重度耳聋。 爸妈依旧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,半天才鼓起勇气问:“孩子的耳朵还有治好的希望吗?”
  

那位医生耐心而诚恳地说:“目前来说,国内最好的医生也解决不了耳聋问题。近年来国外好像有成功的案例,但那个是第一次成功的,总体来说成功率还是非常非常小。她以后只能上聋哑学校了,让她学手语吧。我们真的救不了她。” 医生的话好像一把无情的剑,刺中爸妈的心,他们来不及思考就痛彻心扉。然而,妈妈怀抱中的我,对这一切浑然不觉,嘻嘻地笑了起来。

我的父母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。父亲从小成绩优异,跳了很多级。19岁时,他已从重点大学的电子系毕业,此后去一所大学当了教师。 母亲所上的正是父亲任教的大学。只是大家怎么都没想到,少言寡语的父亲竟然会给我母亲写情书,还委托母亲的班主任递给她。母亲毕业后,他们走到了一起。

母亲毕业后在银行工作,父亲则离开大学去了国家电网工作,还和朋友合伙开了家电脑公司。工作几年后,经济上有了一定积累,他们打算生孩子。 那个孩子就是我。

爸爸用电脑疯狂地查资料,得知安装人工耳蜗能使重度耳聋患者重获声音,但需要做过精密的手术后才可以实现。在1997年,只有澳大利亚、美国和日本的相关医生能做这种手术。 于是,父母重新制订人生计划——辞掉工作,一起去日本留学;让我在日本做手术,戴上人工耳蜗,恢复听力。

2岁的我先被寄养在外婆家。3岁时,母亲从日本回来看望我,给我配上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助听器。1999年,4岁的我第一次坐飞机到日本,爸爸在机场接我,还把我高高地举起来。

在我来之前,父亲住在日本福井县,没有任何熟人,他边学专业课,边学日语。20世纪90年代,日本的物价比中国贵很多,他只能用奖学金租个矮小的旧房间住。福井是一座小城市,靠近日本海,冬天的气温非常低。在零下十多摄氏度的冬天晚上,父亲仅靠一层毯子和小电炉取暖。睡觉的时候由于太冷,父亲就像哆啦A梦一样钻进储物柜里睡觉。

长大后,我看到家里的毯子有一块烧焦的痕迹,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,为什么还留着。母亲低声细语地告诉我这一切。父亲独自在日本过的那些苦日子,都浓缩在那一块焦痕中。

不久后,父亲博士毕业,在导师的介绍下,他去了一家医用电子株式会社工作,总部在600多公里之外的神户。我和妈妈也跟着搬去神户。

来到神户后,我迅速适应了新生活。为了让我更好地学习中文,母亲注册了收费的中文电视台,坚持每天把节目录到盒式录像带里。妈妈下班一回家,就会陪我把录下来的节目看完,然后翻开从国内买回来的拼音书,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我发音。

一天,妈妈接到电话,开始讲中文,那是来自中国的长途电话。突然,妈妈在我面前崩溃了。我跑过去,发现妈妈已是泪流满面。

2000年,父母在日本生下妹妹。以他们当时的经济情况和精力,养不了两个孩子。妹妹生下后不久,母亲带着她回到中国,由外婆来带。他们打算等父亲工作稳定后,再把妹妹接回日本。

刚过完周岁生日的妹妹,很喜欢到处乱摸,一摸到东西就往嘴里放。那天,妹妹抓起桌上的花生米往嘴里塞,不小心呛了一下,花生米卡在气管里。尽管叫了救护车,但妹妹还是没有抢救过来。母亲就是为此而泣不成声的。

我只知道,那天我嘶喊哭泣的样子一直留在心里无法忘却。的确,那时,从我小小的心中萌生出的英雄主义,是发自内心的喊声——想知道情况,想保护妈妈,但我什么都听不懂——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。假如当时我能听懂电话中的内容,就会懂得安慰妈妈,而不是随便对着窗外乱喊乱叫,让母亲悲痛欲绝。

从那以后,我更加努力,一遍一遍跟着妈妈练发音,读到正确为止。

为我过完5岁生日,父母带我去西宫市的兵库医科大学。看了几次门诊、做完听力检查后,我的人工耳蜗手术定在2001年10月进行。

父母做这个重大决定时,非常慎重。哪家医院可以做人工耳蜗手术,日本的医疗制度、手术经费、保险政策等,留学期间,他们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。手术前,医生叫父母签手术同意书,并提示,这次手术有很大的风险:很有可能伤到面部神经导致面瘫。即使在当时科技发达的日本,人工耳蜗手术的成功率也未能达到70%。

手术前,我打了麻药,动弹不得,但在被推进手术室前还保留着模糊的意识。我在病床上躺着,主治医生、护士和爸妈都站在我面前,对我说“要加油”。 很快,我被推进通往手术室的专用电梯,我使劲睁着眼睛,模糊地看到爸妈站在电梯门口。爸爸搂着妈妈的肩膀,妈妈用手帕捂着自己的脸。电梯门要关起来的那一刻,妈妈还是没忍住,哭了出来。脑袋的迷糊状态使我有个错觉——我可能会死掉。

我是谁,我在哪里,我要去哪里。我不恐惧,而是充满未知和迷茫。我醒来时,已经在病房里,头一阵阵地痛,身体不听使唤。我慢慢抬起手,摸着头,发现我的头被一层一层的纱布裹着。

经过一周的休养,母亲带我去人工耳蜗调机室,我们一直期待的一刻要到来了。经过听力测试——测最低、最高的声音后,人工耳蜗就配好了。

打开开关的那一刻,仿佛在死寂的湖水中,突然有一群鱼跳来跳去,湖面也出现了各种半圆形的波纹。

2001年秋天,我的人生中出现了新的生命力。一切似乎都很不真实。没想到“声音”原来这么好听,没想到“音乐”竟是这么动听。